《莊子》是先秦道家思想的經典著作,也是文字最優美卻又最難看懂的著作。它的難,不在說理部份的深奧,而是難在故事太簡單、太有趣,反而讓人不知該如何解讀它的哲理。

 

故夫知效一官,行比一鄉,德合一君,而徵一國者,其自視也亦若此矣。而宋榮子猶然笑之。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,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,定乎內外之分,辯乎榮辱之竟,斯已矣。彼其於世,未數數然也。雖然,猶有未樹也。夫列子御風而行,泠然善也,旬有五日而反。彼於致福者,未數數然也。此雖免乎行,猶有所待者也。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氣之辯,以遊無窮者,彼且惡乎待哉!故曰: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。(《莊子.逍遙遊》)
《莊子.逍遙遊》一篇,講的是「逍遙」二字。何為「逍遙」?就我看來,就是個「待」的問題。

「有待」就不逍遙,「無待」就逍遙。然而,什麼是「待」?「待」,就是外在條件的配合。一個人活在世上,若想有所成就,就必需等待,等待時機、等待條件,等待必需等待的一切。等得到,是我幸;等不到,是我命。但,是「幸」的人多還是「命」的人多呢?就莊子的年代來看,等不到的人居多吧!

但就一個人而言,等待外在條件的配合,是多麼難熬的歷程。日盼夜盼,就等著機會上門。既怕會成為「懷才不遇」的貧士,又怕會成為「懷遇不才」的可憐蟲。於是在等待的煎熬中,還要努力地準備自己,努力地充實自己。到頭來,有限的生命就在「學」與「待」的日子中,虛擲了大半。

然而,如果真的有幸等到了機會,就真得能得到一切嗎?看看列子,御風而行,是多麼自在,但若風不來,列子還不是得在地上當個用腳走路的凡人。他的自由、他的自在,竟是要讓風來決定,自己卻無法決定。當一個人的一切,不管是情緒還是功業,竟都只能由外在條件來決定時,想想,也挺悲哀的。

所以莊子說:「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。」當一個人把自我、功業、名譽都拋諸腦後時,快樂與自由的決定權,就從外在世界轉而回到自己的手上,這不就正是逍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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